母亲的老灶台
母亲的老灶台
母亲的老灶台(散文)
母亲的老灶台已经有些年头了,时光的打磨,岁月的侵蚀,已斑驳淋漓,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。
记忆中,老灶台材料是清一色的土坯,用烂泥粘合,整体棱角分明曲线流畅。灶台外部周边用石灰膏兑草屑混合物抹了一层,是装饰更像是给土灶台穿上一件防潮、遮丑的防护服。将黄泥挑到门前,兑水加草屑用脚不停的踩,踩熟后用其将灶膛内缝隙空堂填塞抹平,显得圆润而又漂亮。听说,老灶台是当时村里砌灶很有名的“小老爷”的杰作。只要三把草一烧,锅便“哼哼”地发出响声,让母亲非常满意,常夸那土灶省草、省柴。
土灶设两个灶膛,一膛3张(锅口大小),一堂6张。在两锅烟道之间设置一扇小窗户,便于在灶后观察灶前。为了提高灶膛里柴草火的利用率,在两土灶之间放置一个汤罐,与两边的灶膛相通,无论哪个灶膛生火,都能让汤罐里的水温升高直至沸腾。天冷时,我们用汤罐里的热水洗脸,既温暖又舒服。灶台下方设置一个长方形炕洞,用于炕潮的鞋、袜等物。遇阴雨天气,沿灶台外面围成一圈的细麻绳上,挤挤挨挨挂满弟弟、妹妹们的尿布、潮湿衣服。灶台除了具备做饭的功能,还拥有土制烤箱的功效。
大锅用来煮饭、烧粥,小锅用来做菜,一大一小两口铁锅,分工明确各负其责,常年有母亲掌管。在老灶台前做饭、烧菜,是母亲最幸福的时光,也是是母亲施展厨艺的舞台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母亲用她灵巧的双手,将普通平常的瓜果蔬菜、五谷杂粮等,精心烹饪,调进岁月的色彩,融入时光的味道,让我们一日三餐吃得美味香甜有滋有味,让原本清贫的日子,充满诗情画意。
灶膛里燃烧的主要燃料是稻草、麦秸灰特别多,铁锅上也会被熏凝成一层厚厚的黑灰,积太多太厚影响热传导功能。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,不懂这些科学道理。她常说:“勤掏灰、常刮锅,一年能省下一个大草堆。”铁铲铲除铁锅外围的烟熏物(家乡人称为刮锅)时,发出刺耳的声音,是催促我们起床准备上学的号令。
我们成家后,父亲曾经提议将老灶台拆掉,重新砌一尊时尚漂亮,砖砌贴面砖的新灶台,却因母亲执拗的念旧情怀而作罢。在母亲的眼里,老灶台不是一件简单的炊具,而是一位朝夕相处的同伴,岂能说分手就分手?父亲请来师傅,将老灶台重新修理粉饰一番,既干净卫生又让母亲满意。
母亲主动隐身幕后退居二线后,妻子成了老灶台的新主人。每次妻子在灶台前忙碌时,母亲总会很乐意地坐在灶台后当助手-------烧火。母亲坐在土灶后,一边烧火,一边透过烟道间的小窗口,注视着灶台前忙碌的媳妇。多少次,我看见灶膛里的火光,映照在母亲饱含沧桑的脸上,母亲好像透过氤氲的雾气,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我不知道在灶前忙碌的妻子,是否想到在灶后忙碌的婆婆,就是未来的她。
我们与父母分居后,老灶台一直有父母使用,时间长久了经常倒烟,将厨房的室内熏得烟熏火燎一般。我曾经想帮助父母重新砌灶,母亲以年岁大了烧一年是一年,借故不要再费事了。期间请人维修过几次,但终因土灶使用年长日久,百病缠身无法根治。
随着父母年龄的增长,我为他们购置一套煤气灶、电磁炉等炊具,既方便又干净卫生,母亲总以不识字,不会使用为借口放在一旁。
父亲去世后,母亲坚持一人独居,不愿意与我们到镇上的新家同住。我理解母亲的心里,她一方面是不习惯镇上的生活,另一方面是舍不得离开一直与她朝夕相伴多年的老灶台。
有一天,母亲直到无力再使用老灶台时,才学习使用新炊具,却只字不提拆掉老灶台。
考虑到老灶台长久不用,土坯因吸水变得疏松,给母亲的安全构成威胁。我征求母亲意见将老灶台拆了,她迟疑了一会,同意了。
拆老灶台那天,母亲端一条板凳,一直守候在门外,只到我们将最后一块土坯搬走,将室内打扫干净。
我想,母亲是用这种方式,与老灶台作最后的告别!
作者简介:王生标,男,1963年生,高中文化,现供职于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区朱坝街道办事处。1980年高中毕业,1982年1月应征入伍,1985年10月退伍,1986年1月至2014年8月曾担任过村民委员会主任、村党支部书记、朱坝林业站站长。2015年7月5日开始文学创作。几年来,在省、市、区报纸(刊)发表作品50多篇,多篇作品在市、区征文中获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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