隰县公安局“好人单位”创建工作纪实-之赵兰梅心语
隰县公安局“好人单位”创建工作纪实-之赵兰梅心语
图为赵兰梅
她曾经是警嫂和警察的母亲，现在随着丈夫的退休，警嫂的誉称也随之退休，但警察的母亲却没有褪色。这个“曾经”，是带着光荣、带着悲痛的过往。1976年，爱人柴志林离开军营来到警营，40个春秋交给了人民公安。但同是警察的大儿子柴文武，2002年却因公殉职。刚刚脱下军装的二儿子柴文宝抹掉眼泪，毅然投身警营，与父亲战斗在同一条战壕。赵兰梅此生算是与警察结了缘，24岁当警嫂，如今70岁的她依然是警察的母亲，一身担当两个角色。问她担当两个角色是什么感觉，她仰了仰头说：“体面”。一张小圆桌，两杯清茶，采访结束时近中午，清茶如故，人倒越过了生分。时间都交给了谈话。先说警察母亲这个角色。未曾开言，赵兰梅眼眶便泛起泪花。我注意到她下意识地控制着情感，既没让泪水决眶，也没法让泪水收敛，任其时隐时现地陪了一个上午。赵兰梅说，这辈子心里最痛的是大儿子的出事。“那天从家门出去，就再也没有回来。生他不容易，养他不容易，人殁怎么只一眨眼光景！”“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没了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当时我想到了死。”怕她难受，忙调转话题，让气氛轻松一点。但是，谈话又跳不过这道坎，这是她永远抹不掉的伤痛，话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。
“孩子走时才25岁，结婚72天。本来可以像他父亲那样光荣退休，可惜只干了3年，3年警察呀！”领导安抚，亲戚相劝，丈夫开导，赵兰梅慢慢想开了。兰梅呀，你不能倒下，你要倒下，上有老，下有小，中间有那个有泪往肚里咽的丈夫，还不都跟着趴下。自己不好活，全家人跟上都不好活，不能把自己的不好活感染给一家老小。儿子因公牺牲，值！警察之家就要拿出警察的那股子劲来。心里像是想开了，可住在城边的她，10年间没往城里送过一个脚踪。抬腿进城，不过喝碗米汤工夫，这一步怎么就这么难？非是往事深刻在心中，何至于此。二儿子柴文宝沿着父亲的足迹从警，既继承了哥哥未竟的事业，也抚慰了父母受伤的心灵。说到这里，赵兰梅眉头舒展，我也轻轻舒了口气。乘势转变话题道：“说了最痛的事，咱们说说最快活的事。此生心里最平着（音piēzhe。隰县方言，意为舒心）的事是什么？柴志林“最平着的是我的男人柴志林！”“此话怎说？”“当了几十年警察，没落下一句闲话。”
赵兰梅丈夫，退休民警柴志林
当几十年警察”难，没落下“一句闲话”更难。赵兰梅心里，“警察”和“闲话”仿佛是权衡一个人身心价值的天平，但这个天平却不是人人可以等同。此刻，两目炯炯、刚正不阿的警察英姿在我脑际浮现——尽管此前赵兰梅告诉我，她男人并不魁梧，只是踏实可亲。这样的话看似平常，却饱含着人生哲理。不是每个警察妻子都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，这是对男人一生相守和相知的最高赐予。我这么想着，扫了一眼赵兰梅，她略显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气，但眼里依然有汪泪水。不过，那不是悲伤的泪，是发自心底的惬意的泪。赵兰梅眼里，男人是位只知警事不知家事的人。做刑警时条件差，出警先是骑自行车，后来骑摩托；家里没安电话，自己又没手机，一出差十天半月像断了线的风筝，赵兰梅的心就十天半月跟着飘荡。好不容易回到家，半夜有人敲门：“志林快起，出事了！”柴志林一骨碌穿衣出门，赵兰梅的魂又让男人牵走。后来当了看守所所长，总对兰梅说“咱管得是人，是犯了法的人，你知道咱的责任有多重？”柴志林神经绷得紧，连年三十也不回家。兰梅免不了发点唠叨，柴志林总是那句话：“咱干得不一样。”“咱干得不一样”，就成了柴志林的口头禅。赵兰梅说：“说起来不怕你笑话，我俩刚结婚时，连一片瓦都没有，只好借住在单位。那时他工资低，一月才三十来块钱，上有老，下有小，全家人跟上他受逼，他依旧乐呵呵地上班。他是个怪人，自当了警察，一年四季警服不离身，从没有穿过夹克，更没有挨过西装。即便洗得发了白，发了毛，也舍不得扔掉。我知道，他珍惜金钱，更珍爱警察的身份。哪个女人不想把男人打扮得帅气一点，我做不到。因为开初是家穷，为的俭省；后来是他固执，恋上这身警服，就像看上我一样从一而终。我从来没有怨过他，怨也没用。这一辈子唯一盼的是他平安，他平安这个家就平安。穷日子穷过，穷夫妻穷乐何尝不是一种活法，谁叫我嫁给他呢。后来在窑上村租下地方才搬出单位，再后来我在这里入了队（志林说农村户口挺好，不用为我找工作求人），自己动手券起窑洞，我一个女人家受苦太重，累下一身病。没钱治病，就拖着，这一拖就是十年，直到有了积蓄后才敢大大方方地去住院治疗。”
图为柴文宝同母亲赵兰梅合影
“不知是我的命不好，还是他的命不好。好不容易熬出了头，二儿子有了小孩，他也退休享开清福，看看孙子，种种瓜菜。我为父子二人担心变成了为儿子担心，担子轻快了。儿子工作忙，得空来看我们，老柴总是说：‘你要把自个把握好。’清闲日子清闲过，不只是自家舒坦，连外人也眼红。谁知祸从天降，好好的人突然得了个脑梗，从那以后好跑的他再也不能跑了，好说笑的他再也说不出话了，一辈子好不容易盼来个清闲日子……他还要带我去旅游呢。唉，天打地对，这个家怎么就这么多事”。“这可怎么办呀？”我的话还没有出口，她便快人快语地说：“他这一病，几乎又把我打倒。左思右想不能自个把自个打倒，为了老伴，为了这个家，我还要像二十年前一样再站起来，陪伴他走到老。你问我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，我说过得幸福。尽管老柴病了，但他在我身边。渴了给端碗水，看着他喝了，就像我喝了；饿了端碗饭，看着他吃了，如同我吃了。我推着轮椅带他在院里晒太阳，他露出笑容；我给他讲过去的事情，他点头能听懂。我看见他眼里噙满泪水，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激动。风风雨雨几十年，叫我懂得做警察的妻子脸上有光，做警察的母亲心里骄傲。守着他们，我幸福！”“守着他们，我幸福！”说这话时，她略显呆滞的目光竟闪烁着光芒。朴素的语言发自肺腑。七个字浓缩了赵兰梅的七十个春秋，折射出她心灵里那份纯朴的爱——爱她的丈夫，爱她的儿子，爱她的家庭，爱父子们从事的这个工作。尽管她不会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。我有点惊讶。人间真情、旷达胸怀的吐露，竟出自一位地道的农村妇女之口。为她难能可贵的幸福观起敬。看着她高高的傍实的身影离去，不知什么时候，我的眼睛也泛了潮。（李建新）
